文 | 杨吴婕

当前，世界各地的数字健康产业迅猛发展，政策法规推动、居民健康需求激增、新技术变革等均对数字健康产生助推作用。美国市场研究咨询公司Grand View Research数据显示，2022年全球数字健康市场规模为2110亿美元，2023-2030年将以18.6%的年均复合增长率增长到逾8000亿美元。

我们观察到，全球范围内的诸多国家均有明确的数字健康战略蓝图及推进计划，数字化与医疗领域之间的交互联系越来越紧密。本文主要结合WHO全球数字健康战略发展，针对美国、欧盟、英国、印尼等地的蓝图规划发展的梳理，综合了解全球层面数字健康领域战略发展进程。

2020年1月，WHO发布《数字健康全球战略报告（2020—2025年）》，为各国和地区制定数字健康建设和转型提供了系统化的指南。《报告》提出四大战略目标，制定了相应的行动计划实施概要，如图所示：

WHO全球数字健康行动计划实施概要

其行动框架如下：

2023 年 6 月，WHO 联合欧盟启动数字健康倡议，以加强全球医疗数字安全。根据该倡议，WHO 正在构建一个全球数字健康认证网络（GDHCN），该网络将开发广泛的数字产品，为所有人提供更好的健康。GDHCN 网络建立在欧盟数字 COVID-19 认证框架、原则和开放技术的可靠基础上。通过这项合作，世卫组织将在全球推动数字证书融合的进程。在此过程中，世卫组织并不能获得任何个人基本数据。个人基本数据仍是各国政府的专属领域。

自 2010 年以来，超过 1000 亿美元的风险投资用于全美数字医疗公司，相当大的一部分用于三年新冠疫情期间需求激增的远程医疗，该时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数字化医疗发展浪潮。当前，美国已进入数字化医疗的新时代，其特点是根据需求、偏好和受益，向患者提供面对面诊疗和虚拟诊疗相结合的服务模式。但数字健康鸿沟依然存在，数字医疗的发展潜力较大。

近年来，美国陆续发布了数字医疗相关战略框架及蓝图设计：

2021 年 5 月，美国官方智库 MITRE 提出了数字医疗的六大目标：通过及时、安全的数据交换，形成互联的健康生态系统；公民拥有个人健康数据，部署资源加强数字扫盲；将人工智能打造为数字健康值得信赖的基石；使快速共享公共卫生综合数据制度化；建设一支强大的数字医疗人才队伍；扩大数字公平。

2022 年 11 月，美国医学会（AMA）发布的《健康未来——弥合数字健康鸿沟：优化数字医疗蓝图》旨在帮助弥合数字健康鸿沟，为优化数字医疗发展，该蓝图设计了以下六大支柱：为患者和临床医生的需求而构建：数字化医疗模式的建立应首先考虑患者和医护人员的需求，其中，技术平台的简易性是关键；从公平的角度设计数字医疗模式：数字化工具的开发应保障弱势群体的人权，注重年龄、性别、种族、语言等平等性；围绕医患关系重新定位医疗：远程医疗需重视患者与家庭医生之间的关系，促进患者的日常健康管理和疾病预防；医疗保健支付模式创新：为推广数字医疗，需改进支付模式，激励高价值护理；减少信息碎片化：患者的健康信息分布在多个服务系统中，需要将碎片化信息进行高度整合，实现高度互操作性；快速推广循证模式：数字医疗的模式一旦证明有效，应尽快实现大规模推广。

作为发展大数据的先行者，美国非常重视健康医疗大数据的开放和共享。2023 年 4 月，美国疾控中心（CDC）颁布了《公共卫生数据策略》，概述了四个公共卫生数据目标：确保公卫核心数据源更完整、及时；加快建设自动化分析工具，为公卫调查提供支持；利用可视化手段为公众和决策者提供见解和数据分析；推进公卫数据的开放化和互操作性。

2023 年 12 月，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HHS）发布了《2023-2028 数据战略》，将重点投资五个领域：培养数据人才、促进数据共享、整合管理数据、“全人”（whole-person）护理服务（注：涵盖生理、心理、社会及经济层面的照护）以及负责任地利用人工智能。HHS 在投资优先事项下已启动了几项举措。其一是癌症登月计划（Cancer Moonshot），目标是未来 25 年内将全美癌症死亡率降低 50%，措施包括：开发数据安全沙箱原型，安全、高效地汇聚癌症患者数据；建立数据标准、提升数据互操作性；建立新型公共 - 私营数据合作关系，为癌症开放数据库提供更多元的数据来源。其二是开发实时的信息管理生态系统，用于危险态势感知和响应管理，重点监测和预警呼吸道疾病。

此外，美国正在积极推进人工智能的规范化使用。2023年 10 月，美国白宫发布了一份《关于安全、可靠和值得信赖的人工智能开发和使用的行政令》，作为白宫有关生成式人工智能的首套监管规定，推动人工智能在医疗保健领域的负责任应用，拟制定一项安全计划，以接收涉及人工智能的危害或不安全医疗保健实践的报告，并采取行动进行补救。

WHO 欧洲办事处的调研显示，欧盟绝大多数国家都制定了国家数字健康战略，但是仍面临内部发展不均衡、缺乏可大规模复用的医疗数据的协调网络等问题。近些年，欧盟持续在医疗数字化转型上做出不懈的努力。

2022 年 4 月，数字欧洲（Digital Europe）发布的《数字健康十年：推动欧洲的创新发展》提出了欧洲医疗数字化的三个方向：互联健康、精准医疗和数字孪生，如下表所示：

为发掘健康数据潜力，促进数据流动和利用，2022 年 5 月，欧盟委员会发布《欧洲医疗数据空间条例》，提出建设欧洲健康数据空间（EHDS），将向欧盟居民提供更加创新、先进的医疗支持体系，打破医疗行业的数据壁垒，促进数据的有效利用。EHDS 的目的可分为两类，第一，对健康数据的直接利用，以更好地保障医疗服务水平提升，改善诊断治理环境；第二，对健康数据的间接利用，即数据的二次使用，以促进医疗研究，激发健康数据经济增长潜力。EHDS 还特别指出解决跨境数据的共享治理的方案：为解决数据基础设施问题，提升健康数据跨境共享，EHDS 提案指出需建立一个数字健康中央平台，提供服务以支持和促进成员国国家数字健康联络点之间的电子健康数据交换，确保电子健康数据的跨境联系。目前，部分成员国已实现电子处方、患者摘要、药房数据、公民健康数据的共享，未来将扩大到实验室结果、医学图像、出院信息等更广泛的层面。

在后COVID-19时代，欧盟国家作为一个紧密协作的整体，在数字化医疗上也应通过合作实现数字医疗新高度。2022年，数字欧洲（Digital Europe）也针对协作提出了以下三点措施：加大医疗数字化转型投资。各国应利用欧盟提供的资金进行标准化建设并解决系统遗留问题，注重互联性和网络安全建设；通过管理和标准化促进健康数据流，GDPR（《通用数据保护条例》）为健康数据管理提供了框架，但各国实施情况不一，欧盟需要加强协调；促进大规模采用数字医疗技术。欧盟需促进各国优质健康数据的生成和使用，并提高数据的采用速度、安全性和可靠性。2023年9月，WHO欧洲办事处在《欧洲区域的数字卫生：持续的承诺和转型之旅》报告中指出，需为每个家庭和社区提供可靠、低成本的宽带接入；确保健康数据安全可靠，建立起对数字健康工具和干预措施的信任；使数字医疗工具能够在国家之间互操作。

据英国政府2022年数据统计，尽管86%的英国国家医疗服务系统已经采用了电子病历，但是仅有20%的医疗机构在数字化方面达到成熟化。医疗和社会护理服务仍面临极大压力，包括非薪酬成本上升、季节性疾病、候诊人员积压等。

2021年10月，英国政府发布了“What Good Looks Like”框架，为医疗数字化转型提出了共同愿景：

英国“What Good Looks Like”医疗数字化转型共同愿景

2022年6月，英国政府出台了《数字医疗和社会护理计划》，旨在为2025年及以后更美好的数字化未来奠定基础。其中，明确了未来数字化转型的优先事项：推动自主的预防性护理，为个人和社区提供风险筛查、数字健康检查和在线支持；加强个性化护理，利用数字化工具帮助医疗和社会护理提供者以个性化的方式规划、设计和提供服务；让医疗系统工作人员更好地提供服务。通过获取实时数据，医疗和社会护理系统的工作人员可以更好地开展协作。为此，需为组织提供：合适的数字工具、安全存储和共享的数据架构、明确的技术和数据治理标准、适配的技能培训；管理并提升绩效。联合医疗（Join-up Health）和社会医疗系统需不断学习和改进，以加快提高效率，包括从国际最佳实践范例中学习。通过分析数据来了解关键指标（医疗成果、能力利用率、候诊时间、财务平衡、人员和员工体验）及其原因。

2023 年 3 月，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HS）发布了《从政策到实践：利用数字健康技术应对当前 NHS 面临的挑战》，其中提到了几点医疗数字化阻碍因素：缺乏数据、设备、服务监管；数据共享困难；数据基础设施障碍，包括 NHS 数据集的质量、所使用的电子患者记录（EPR）平台的范围、获取数据所需的时间和成本。为此，NHS 提出以下建议：为药品和医疗产品监管署（MHRA）提供资源，支持医疗器械即软 件（SaMD，Software as a Medical Device） 计 划；NHS的数据应以安全、敏捷和及时的方式进行治理，并供创新者访问；为数字健康解决方案制定一个有效的评估计划。

数字技术在医疗上的运用一方面能带来高回报，另一方面却又产生了隐匿的排斥性。2023 年 6 月，英国下议院卫生与社会照护委员会发布的《NHS 的数字化转型》指出解决NHS 数字化转型的三大挑战是：国家医疗服务体系中“遗留” 信息技术问题、熟练的数字化专业人员以及建立包容性的数字医疗服务。报告特别提到政府需解决“数字排斥人群” 问题（例如老年人、残疾人、英语非母语人士等），这需建立跨部门的解决方案。同时，政府必须确保有数字化和非数字化的双轨服务，从而防止人们错过他们有权享受的医疗保健服务。

印度尼西亚作为东南亚最大经济体，是全世界最大的群岛国家及全世界第四人口大国。

2021 年， 印 尼 卫 生 部 发 布《Blueprint of Digital Health Transformation Strategy Indonesia 2024》要求显示，明确将建设国家层面统一的IHS(Indonesia Health Services) 平台，旨在解决健康数据碎片化、整体数字化程度低和相关标准与法规缺失的问题。

其重点建设内容包括三大部分：（1）医疗健康大数据系统集成与开发，包括建设全国统一健康数据中心，整合医疗机构、政府及健康产业以及大数据及 AI 数据分析；（2）医疗健康应用体系集成与开发，涉及医院、诊所、实验室、药房数字化，以及建设统一医疗人员管理系统、统一客服管理中心等。（3）构建医疗健康数字化生态，包括区域远程医疗延伸、监管沙盒、生物样本库、临床研究等生物科技数字化创新。

从印尼国家层面的数字化医疗蓝图规划来看，其建设范围覆盖广泛、内容丰富，但从具体实施层面而言，其医疗卫生机构或卫生管理数字化水平仍有较大提升空间。目前，印尼正在积极推动全面联通 IHS 平台、医疗机构、医疗保险机构（保险公司、第三方保险代理公司 TPA）三方的数字化平台，从而全面支撑其医疗服务及医疗保险体系的发展。

综上，医疗数字化已成为不可阻挡的时代潮流，各个国家和地区都在相继出台相关政策布局数字医疗产业加速发展，其共同特征是遵循以人为本的理念，为全民健康水平的提升提供了全新的可能。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的数字医疗将会更加完善，卫宁健康也将顺应这一潮流，深耕前沿技术，力争为全民健康水平的提升贡献更大的力量。

注：参考文献未列出，详见期刊原文。